东方网·纵相新闻 陈丽娜

在街头溜达怎么就成“citywalk”了？个人组织的收费citywalk合法吗？

Citywalk，在今夏成为一些人的新宠，也令一些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与“飞盘热”一样，随之而来的争议也甚嚣尘上……网络上甚至出现了对收费组织citywalk活动社群的语言攻击。

图说：网络上对收费开展citywalk活动社群的语言攻击。 图源：受访者

东方网·纵相新闻致电上海市文化和旅游局相关部门，工作人员表示，如果提供交通、住宿、餐饮、游览、导游或者领队等两项以上旅游服务的旅游产品，需要有旅行社业务经营许可证，首先需要具备营业执照。

“如果个人单纯通过小红书等平台召集爱好者一起参加活动，收费是平摊成本，很难判定为旅游产品或商业行为。”工作人员建议消费者选择有专业旅行社资质的城市旅游产品，以免承担不必要的风险。

“吃相不要太难看了，citywalk滚出成都”

“我们发布了一个citywalk招募，被人恶意攻击‘吃相太难看’，让我们滚出成都。”闪闪（化名）告诉东方网·纵相新闻，7月15日她组织了一场收费78元的“盲盒”citywalk，即不事先透露活动细节和环节安排。活动前几天，她在网上发布了招募预告。

闪闪是中国登山协会初级山地户外指导员，拥有中英双语导游证。她和朋友在成都注册了一家公司，运营旅行社群，为大家提供私人旅行定制、组织户外运动。

图说：闪闪组织的citywalk活动信息图。 图源：受访者

闪闪称，他们在这场收费citywalk中设计了2个惊喜环节。一个是暂未对外开放的夜间美术馆体验项目，另一个是为一位老朋友庆祝生日与江边露天音乐会。

图说：citywalk中为老朋友庆祝生日环节留影。 图源：受访者

对于一些网民的恶意攻击和偏见，闪闪觉得这也体现出尽管citywalk看上去很火，但普及度与接受度并不高。

“大部分人认为citywalk就是散步、遛弯，对citywalk的理解过于简单，也想不通散步为什么要收费。另一方面，一些人对citywalk本身展现出来的文化属性存在排斥，觉得是一种文化渗透。”

闪闪说，78元的citywalk除了提供饮品、还有设计、讲解和体验环节，同时也能满足参加者交友的需求，“很多交友类活动收费99元甚至更高，但包含的只有一杯饮品。”

“我们做citywalk的初衷是了解城市文化，令城市活动更多元、更丰富，并不是说看好它会成为商机或者新兴产业才去做的。”闪闪认为，citywalk就是城市活动的一种，和飞盘、交友、读书会等活动本质差不多。

图说：citywalk组织者对citywalk的理解。 图源：受访者

闪闪对citywalk的定义是一个偏文化和社交的活动，不是常规旅游项目，“成都目前也没有旅行社组织类似的城市漫步，旅行社的受众流动性更高，我们社群活动主要做私欲流量，客户粘性更强，报名参加citywalk的基本都是信任我们的老朋友。”

此外，和旅行社的城市漫步线路相比，“旅行社有标准化的模式，线路也比较常规，方便快速复制，我们会更个性化一点，年轻人比较喜欢。”

“街道是我们城市生活最生动的场景，citywalk用脚步丈量城市，用身体感受城市。我们会花心思做出费用匹配得上价值的citywalk，真诚希望未来更多人能了解citywalk的内涵和价值，并从中感受快乐。”

作为新手，闪闪起初并没有打算为citywalk参加者统一购买保险。她坦言，“网友留言活动途中万一被车撞了怎么办，我们意识到citywalk存在一定风险，于是立即为大家购买意外险。”

个人应急能力和专业化程度比不上平台

“Citywalk受追捧体现了如今新一代消费者对旅游更加个性化的追求，旅游的文化表达和生活观呈现越发重要。”上海春秋旅行社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周卫红告诉东方网·纵相新闻，“对于网上自发组织的活动，我认为个人的应急能力和专业化程度永远比不上一个平台。”

Citywalk对于旅游人而言并不陌生。2019年秋天，春秋旅游就上线了时长3小时左右的“城市微游”项目，基础价49元。如今，已有建筑可阅读、永不拓宽的马路、张爱玲上海印记等微旅游产品。

图说：“春秋微游”产品。

周卫红坦言，城市微旅游，资源丰沛又充满挑战，但对企业本身利润并不明显，“面对激烈的市场竞争，我们也在思考如何令产品精益求精、竞争力更强。”

如今，新一代消费者在城市旅行中越来越热衷于参观当地的博物馆、历史馆等文博展览。但通常情况下，大多数展馆的讲解力量不能完全匹配公众需求，统一安排的讲解时间和参观路线也很难满足参观者多元化的需求。

7月16日，春秋导游带领参观一支学生研学参观队进入上海历史博物馆讲解。这是上海历史博物馆与春秋旅游的文旅深度合作，一批春秋导游经过考核成为首批持证讲解员。周卫红认为，‘导游型’讲解员为城市微旅游路线设计与服务提供了更多可能。

而这点，其实是许多个人组织的city walk很难提供的专业讲解服务。此外，周卫红告诉记者，对于个人组织的citywalk，如果一旦发生了纠纷，投诉是非常困难的，“尤其是安全问题，存在非常大的风险。”

“个人的应急能力和专业化程度永远比不上一个平台。”周卫红说，尽管城市微旅游参观时间多为2至3小时，但春秋仍要求导游开展试讲、不断修订讲解词要并参加考核，“我们前期会做大量功课，甚至包括线路停留点、聚集点，在哪里上洗手间等细节准备，非并不会因为是微旅游产品而降低要求。”

警惕收费citywalk 成为“暴走”，以免承担不必要风险

“街溜子”“没事找事”“包装营销”……对于citywalk的争议与嘲讽，同济大学社会学研究所教授朱伟珏接受东方网·纵相新闻采访时表示，这是流行文化必然的趋势，“一个概念火了以后，它的经济效益会吸引众多投入者，也一定会产生分化。”

她建议要警惕citywalk成为“暴走”，“比如打着citywalk的幌子过度商业化，要求参加者购买组织方提供的高昂的服饰等。”

图说：朱伟珏组织的2019年南昌路人文徒步活动。 图源 受访者

朱伟珏说，“城市漫步”一直是人文学科研究的主题。漫步中，人与城市的关系得以重构。城市漫步提供了一个以“身体”为媒介嵌入空间的视角。当我们将这个空间看作是能够感知、理解、体验的存在，空间就变成了地方。

现今，citywalk在互联网流行，被大众选择和重塑——更像是以“成为当地人”的形式去了解一座城市的历史和现在，也成为了一种网红生活方式。

朱伟珏表示，以前大家从杂志、电视节目中获得对于生活的参考，如今是从互联网、社交平台，“新一代消费者的旅行需求不再急切，以松弛的姿态去感受，放大了自由和随意性，也多了几分社交属性。”

目前来看，这是一个低成本、低碳、健康的探索城市文化的方式。朱伟珏建议对于citywalk的流行持包容态度，“年轻人并不傻，它将来的走向也是大家双脚自由投票的结果。”

而对于收费citywalk，不少网友质疑个人组织收费活动的行为是否属于经营性质，是否需要注册公司并申请营业执照？

对此，上海正策律师事务所合伙人、上海律师协会民事业务研究委员会委员李威杰律师告诉东方网·纵相新闻，如果小范围内几个朋友一起相约凑钱玩没有问题，“严格来说，如果定期举办活动，向不特定的社会公众征集报名，并收取一定费用，这属于经营收入。尽管可能以策划费、辛苦费的名义向公众收取。”

李威杰表示，一旦属于经营活动，就需要相关资质，否则就涉嫌无照经营，“但是需要相关监管部门的认定，因为具体实践中会有弹性。”

此外，上海市成功综合律师事务所律师闫密接受纵相新闻记者采访时提醒，如果消费者选择个人组织的收费citywalk活动，也存在一定的资金风险，“虽然citywalk单价并不高，但要小心碰到诈骗等不法行为。”

东方网·纵相新闻致电上海市文化和旅游局相关部门，工作人员表示，如果提供交通、住宿、餐饮、游览、导游或者领队等两项以上旅游服务的旅游产品，需要有旅行社业务经营许可证，首先要具备营业执照。

“如果个人单纯通过小红书等平台召集爱好者一起参加活动，收费是平摊成本，很难判定为旅游产品或商业行为。”工作人员建议消费者选择有专业旅行社资质的城市旅游产品，以免承担不必要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