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象授时”展览印象之“周公测景”

聊到“周公测景”，先讲一则“灵台”的典故，与周有关，且为本展览其他单元内容作简略铺垫。

公元前1057年，周文王伐密（密须国，在今甘肃平凉市灵台西南），得胜班师回西岐。大军荆山之麓（今灵台县城），旌旗猎猎，战马嘶鸣，关山残照，泾水汤汤。周文王在此效仿天子，筑灵台，祭苍天，安黎民，从此开启了铁马金戈的“翦商”大业。《诗经·大雅》记载了这则“伐密祭天筑灵台”的故事（另有一种说法，该诗描绘的是周文王从岐山迁都丰京，在今陕西西安长安区灵沼乡建筑灵台的场景），诗曰：“经始灵台，经之营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文王以仁德治国，建造灵台以“观祲象，察氛祥”，即观测天文现象，预示祸福吉凶，灵台具有明显的天文台站的功能，《毛诗正义》有载：“天子有灵台，以观天文，……诸侯卑，不得观天文，无灵台”。

“观象授时”展览“或问浑天”和“灵台仪象”两个单元分别涉及到今洛阳城南郊的东汉灵台遗址、明清两代灵台——北京古观象台，它们皆为那个时代的国家天文台。亚圣孟子言道：“文王以民力为台为沼，而民欢乐之，谓其台曰灵台。”三千多年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周文王修建的夯土高台，虽故址未移，但台体早已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而“灵台”一词，却在《诗经》的吟诵记载之后，流传至今。

周文王“伐密祭天筑灵台”想象示意图

（根据网络图片加工合成）

1934年重修灵台旧照

商亡周兴。西周初年，周文王第四子周公旦辅政，为政权稳定、江山永固，营建东都。中国自古就有“以中为尊”的传统，天下之中，百物阜安，“居天下之中”成为立都安邦的神圣向往。《周礼·大司徒》中对“天地之中”的阐释为：“天地之所合也，四时之所交也，风雨之所会也，阴阳之所和也。”然“天下之中”如何确定?依据《周礼》，立表测影。《周礼》中有“日至之景，尺有五寸，谓之地中”的记载，意思是在夏至正午，测得八尺表的影长刚好是一尺五寸的地方，便是地中。周公认为，八方之土，周洛为中，阳城（今河南登封东南告成镇）即为“天下之中”，选择阳城附近建都邑以治天下，是为正统。

夏至日正午太阳高度最大，石表表影正好投影在圭表

基座的北边沿，地面上看不见表影

周公测景台仿制模型（1∶2.8）

何尊照片

何尊内底上所刻铭文“宅兹中国”

周公测景台是中国古代天文“地中”概念的实物见证。在中华文明形成和发展过程中，“中”字成为国家、文明、文化高度认同的轴心观念，不仅体现在地域空间层面，也体现在思想哲学层面。《论语·尧曰》记载：“尧曰：‘咨！尔舜！天之历数在尔躬，允执厥中。四海困穷，天禄永终。’舜亦以命禹。”“中”，“中正”之意，即只有秉执中正之道，才能安邦定国。古语有云：“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认为只有做到“中和”，才能使天地各安其位、天下太平，万物繁衍滋长、绵绵不绝。方块文字“中”，永远的中华文化名片，而“周公测景”，是对这一文化名片最朴素的天文诠释。

“周公测景”展板

（北京天文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