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设计师何嘉：从社区生活中取得共识，让共治成为可能 | 2021 上海有你
2021年，余额只剩2天。
论语有云：士有势而尊贵，有家而富厚，有资而勇悍，有心而智惠，有貌而美好。
千年之后，华夏大地，川流不息，日新月异。孔子口中的“五有”，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十九大报告中提到，近年来，我国民生保障水平不断提升，在幼有所育、学有所教、劳有所得、病有所医、老有所养、住有所居、弱有所扶上不断取得进展。
2021年的上海，我们也试图在基层，去寻找那些“有”——数字化转型，老人有所收获吗？物质生活不断升级，年轻人的精神内核有所改变吗？城市迭代升级，人民群众的智慧有所体现吗？上海持续开发开放，外国人如何在这座城市有所成就？
2021的最后5天，东方网记者尝试用5个人物，诠释这座城市和这座城市的人民5个“有”。老有所乐，少有所得，学有所用，爱有所付，外有所。
2021有了成就，也有反思，有过奋斗，更有愿景；2021，上海有你。2021，感谢有你。
对门的邻居、楼道的保洁阿姨、小区门口的保安、街角的理发师……生活中，我们经常能见到他们，但你是否了解同一社区的他们有着怎样的生活经历呢？
这个问题，或许对生活在新华路的社区设计师何嘉与他的街坊们而言，并不难回答。
走在深秋的新华路上，踩着松软的梧桐叶，“喀嚓、喀嚓”清脆的声音就像是鞋子在偷吃薯片。街边，社区居民们经营着各自的创意摊位、展示才艺、相互交流，耳边飘来悠扬的萨克斯乐曲……这场有趣的社区活动，幕后的统筹者，正是何嘉和大鱼营造的同事们。
“上海城市2035总体规划”明确提出营造“15分钟社区生活圈”的概念。何嘉团队所深耕的新华路街道正是全市首批试点区域。打造一个友好、舒适的社会基本生活平台，不仅是城市软实力的集中体现，也是践行“人民城市”理念的生动实践。
何嘉相信，美好的街区不仅存在于设计师的图纸中，也不只存在于高频的宣传口号里，它应该是真实可感的，是每位社区居民都能发声共创的。
所有的讨论，最后都是关于生活
“我和我的伙伴目前探索的方向是社区营造，说得通俗点就是和在地的人一起用有创造力、参与式的方式去发展社区。”
大鱼营造联合创始人何嘉本职是一名建筑师，也是一位居住在新华路上3岁半孩子的父亲。他们在做的事包括社区环境如何改善、人和人怎么相识变熟，然后大家彼此建立信任，相互协作，“一起为社区共同的美好未来做一些事情”。
坚持18年面向街区提供免费加油打气服务的自行车店老板Alan、足足剃了“一下午”头的公益理发爷叔、将自己的咖啡店门面开放给过路人歇脚的台湾人江姐……社区节上，街坊们围绕着“这个街区到底住着什么样的人，他们过着怎样的生活，他们如何理解社区”展开，记录并呈现各自与社区之间的关系。
如今，随着知名度的提升，大鱼营造已经走出新华路，支持着更多的街区设计。从最初的新华路社区营造试点，到“闲下来合作社”“启航站社区参与式博物馆”“黄金城道融·古北驿站”……一个接一个的营造项目是他们播撒在社区的种子，正逐渐发芽、生长。
“我们会邀请、带动当地居民一起用参与式的方式来议事，讨论社区的可能性，例如人和人之间怎么样建立更好的互动、一个角落如何改造、如何对宠物更友好、如何对老人、孩子更友好等等，这些议题都以公众参与的方式来开展。”为了吸引更多居民参与，大鱼营造还开发了一些好玩的道具，玩角色扮演，用各种各样的卡牌辅助畅想。
社区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系统，需要持续的耕耘者，但主角并非外来的社区设计师。“不是他者认为的对或好，而是与某个地方相关的人都能够有机会通过某件事联系，把这件事做成。”何嘉说，这样慢慢形成一个共同体，通过不断的一个又一个共同行动，这个地方会建立越来越多的信任。“渐渐的，社区有了内生动力，逐步走上了自治与共治的轨道，我们社区营造组织这一催化剂也从引导转为辅助的角色。”
何嘉认为，使不同的社区主体得以持续变成一种在地力量，让共治成为可能，需要的是相互间的共识，而最大的结合点就是社区生活。
“毕竟，所有的讨论，最后都是关于生活。”
把人当作目的，而非工具
近年来，上海聚焦“人民城市”建设的上海方案，把人作为城市的核心，一切围绕人的需求展开，坚持把最好的资源留给市民，努力把“人人都有人生出彩机会、人人都能有序参与治理、人人都能享有品质生活、人人都能切实感受温度、人人都能拥有归属认同”的美好愿景成为现实图景。
而社区是城市中最基本的社会单元，是城市居民直接感受的社会空间，城市想要追求的价值一定会在社区中得到全面反映。
何嘉说，今年特别感动的一个瞬间是他作为新华路居民，同时也是社区节的组织者在新华路一家街边咖啡馆前听到由艺术家居民创作表演的《法华镇》这首歌。“当时有老人、小孩、路人，还有熟食店的老板，很多街坊和我一样，眼眶都湿润了，因为这样的的场景在城市里并不多见。”何嘉感慨，允许在公共街区发生这样的尝试打动了非常多的居民。
“这个瞬间，让居民们发自内心感觉到新华是美好的，并不是形式或者感官刺激，而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融合在一起的和谐美。”
在何嘉看来，一个社区变好的特点是大家都愿意为公共性花钱、花时间、花精力。“因为他感受到我往这里面的投入不再是往大海里打水漂，得不到回应。”而发生改变的前提，就是社区的不同主体都感受到被尊重。
社区营造是一件长期主义的事，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精力与情感下沉到当地居民、商家、管理者等不同主体的生活与工作中。“如果沉不下去，简单套一些公式，或者忽视在地者的声音，最终会两败俱伤。”何嘉认为，商业的逻辑就是把人当作要素或者工具，这样见效快，成本低，“而我们把人当作目的”。
这几年，大鱼营造被越来越多的人认识，何嘉非常感激。“被认可之后，有很多政府的关注、支持和对话，也有更多好政策的引领。”明年，大鱼营造还将倾尽全力、绞尽脑汁做一个新项目——在新华路建立一个自己的社区营造中心，和政府和社会合作，由政府出资修路，社会多元主体一起来投钱，让它实现公益持续运营的闭环。
01
今年哪件事最触动？
答：今年特别感动的一个瞬间是我在新华的美好社区节最后听到了一首歌。这首歌叫《法华镇》，由生活在新华路街区的一群艺术家创作。乐器应该是萨克斯，吉他，加上手碟，那首歌想起来的时候特别悠扬，我感觉到那首歌传遍了新华路。当时在街边的一个空间里表演，有老人、小孩、路过的人都停下来，还有外国人、旁边开熟食店的老板等等，大家都聚在一起听那首歌，很多人都落泪了。
并不是说这首歌有多好听，也不是说形式或者说感官刺激让你觉得美，而是那种人与人之间和谐的关系发生在这样一条街上，有一种很治愈的感觉。
02
即将过去的2021年，有什么感想？
答：其实压力很大，今年看着我们很风光，但我们今年一年都是处于破产的边缘，很多项目都是自掏腰包在做。不是说项目越多越好，我们要准确地找到一个课题，又需要以长期主义的方式去深耕和陪伴一个地方的成长。看起来好像项目很多，并不是所有的项目都能承接下来。
我们自己的模式都没有特别的通畅，每年都在不断地想新的模式。我觉得很了不起的一点是团队一直在坚持。
03
团队明年有哪些计划？
答：接下来可能想做的事情就是活用社区里的资源去做支持，让年轻人能够进入社区，开展一些创新工作的尝试，争取一些机制的创新。
我们最大的成就感并不来自于做了几个项目，得了一些奖。其实我一点都不因为这件事感到高兴，可能第2年第3年会感觉特别高兴，但到了第4年我觉得还有很多问题没解决，任重道远，极其明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