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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山往事|《江畔弦歌——宝山往事集》:遇见《行知诗歌集》
上海宝山08-18 10:32:06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文化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灵魂。文化兴国运兴,文化强民族强。”当前,宝山正全面贯彻落实市委、市政府“南北转型”战略要求,锚定“一地两区”定位,做细做实产业、空间、治理“三个转型”。地区的发展需要文化的兴盛,在区委统战部的支持下,区新联会会长唐吉慧潜心研究宝山历史文化十余载,收集、整理大量文献史料,编撰出版了《江畔弦歌——宝山往事集》一书,反映了宝山城市历史文化记忆、延续城市历史文脉,展示了统一战线在文化领域的积极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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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琐忆:遇见《行知诗歌集》

老李狭小的旧书店有两排破木架子,一架靠着墙、一架对着门,各上下六层装了两三百来本旧书。我没有问过他这些书是从哪里来的,寻书对他们而言,二三十年的不足为奇,五六十年的很平常,上了百年的总有办法。每本书都经他仔细辨别、重新定价,价格用铅笔写在了书背面左下侧的空白处,绝无二价。旧书店里来来往往不少“书虫”,视线大多停留在中间三四五层上,少有人蹲下来看看一二层,更少有人踮起脚来翻一翻两米多高的第六层,于是他把好卖的小说、传记放在了三四五层,一二层以毛笔字帖为多,六层则放了砖头重的大画册。那天我偶然抬抬头,见到六层一本建筑摄影的画册边上竖着本小书,书脊印了“陶行知”三个字,我好奇地踩了他的小凳子,取了下来。

一本500页的诗歌集,书页昏黄暗淡、斑驳稀松,已然抹上岁月的霞光。封面靠了上半部勉强粘连,否则骨肉分离散了架了。正中的书名,“行知诗歌集”,粗粗五个黑字倒让这本书既显眼又厚重。书名左侧印着“大孚出版公司发行”,右侧是毛笔手写的两行小字:“孟邹先生惠存,陶行知先生纪念委员会敬赠”。

1945年,陶行知与多位文化界人士在重庆创办了一家出版公司,酝酿名称时,郭沫若说:“人民要大声疾呼,就叫‘大呼’出版公司吧!”大家表示赞同,不过谨慎考虑后仍然隐蔽地取了“大呼”的谐音“大孚”。完成登记的手续,陶行知担任了总编辑,总经理是沙千里,编辑是翦伯赞、周竹安。

任宗德是位电影制片人,创办的昆仑影业公司拍摄过《一江春水向东流》《三毛流浪记》《乌鸦与麻雀》等经典影片,他的太太周宗琼是位爱国实业家,抗战胜利后两人自重庆来到上海,买下了徐家汇附近的余庆路爱棠新村13号,一栋三层楼的连体花园别墅,作办公、作寓所。1946年4月间,陶行知也由重庆回到上海,“大孚”随即迁回上海,在山东路开了业,陶行知为大孚出版公司题写了招牌,以后这一手迹就印在了“大孚”版的书籍封面上,正如这本诗集封面所印着的。不久“大孚”搬入了爱棠新村13号,至此13号的底楼是会客厅、餐厅,二楼用作“大孚”的办公处与任宗德夫妇的卧室等,三楼住了陶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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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知诗歌集》

7月25日上午10点样子,田汉带着女儿去看望在泰安路佛光疗养院治疗黄疸病的翦伯赞,午餐时一位青年人慌慌张张跑来告诉他们陶行知中风了:“已经断了一次气,现在很危险!”听到这消息,翦伯赞因病情较重无法行动,医院的李佛光医师换了衣服,与田汉一起随青年人焦急地赶往了爱棠新村。未等上楼,就听大家说:陶先生不在了。他们不信,仍然提着药箱上了三楼,三楼站满了人,李医师查了脉搏,查了心脏,叹息着摇了摇头。没多会儿他们回到医院,悲痛地带回了陶行知逝世的噩耗。翦伯赞从床上用力地爬起,拉住李医师的手问:“是不是中毒?”李医师说:“不是中毒,是脑溢血。”“真没有救了吗?”“太迟了!”李医师答。翦伯赞禁不住流下热泪,放声大哭起来。

为了悼念陶行知,友人们成立了“陶行知先生纪念委员会”,“大孚”赶排了《行知诗歌集》,1947年4月出版,郭沫若对全书做了校读。老李这本封面上题赠的“孟邹”是汪孟邹,上海著名出版机构亚东图书馆的创办人。陶行知与汪孟邹是安徽同乡、多年的友人,他的第一本著作《中国教育改造》由亚东出版于1928年4月,第二年亚东接着出版了陶行知的《知行书信》。当年亚东的常客中有陈独秀、陶行知、胡适,三人因生肖皆为兔,陈独秀生于1879年,比陶行知、胡适大一轮,他们成了众人口中的亚东三只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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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7年陶行知(右1)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与胡适(左2)等人合影

陶行知是教育家、思想家,他似乎从未说自己是位诗人,这是我第一次读他的诗,小心仔细翻读着每一页,时而会心一笑,时而陷入沉思。他的诗没有朦胧的意境、晦涩的词句,写人描景绘物不拖沓、不啰嗦、不故作风雅,通俗易懂,内容多是时代离乱中的儿童、农民及弱小,用他自己的话评论,他的诗:“是冰天雪地下的穷人的窝窝头和破棉袄。” 1932年陶行知在上海宝山大场创办了山海工学团,提出了“小先生制”,由于大多时间他穿着自己唯一的一套藏青色的学生装,旧得不成样子,农民们为他写了一首诗,诗里说:“衣裳农民化,知识化农民,用了新的思想化农民,对待百姓如亲人。温和态度指教我们,农人见您如亲人……”然而他们的亲人倒下了,他们想念他,几位农民给《民主报》寄去了一封信,他们告诉报社,他们是乡下人,不会写文章,那位常在农村与孩子们在一起,给他们剃头、洗澡、教书的穷先生陶行知,他同老百姓们在一起,他是好人。1946年9月13日,《民主报》刊发了这封信的全文和随信的悼文。

曾有人读了陶行知的诗,认为他是没有幽默感的,这到底怀了偏颇之意,诗歌集里有几首为“小先生”写的诗,有一首《送三岁半的张阿沪小先生》:“我是小娃,床上滚冬瓜,妈妈教我,我教妈妈的妈妈。”也有《雪罗汉》《雪狮子》:“大胖子,笑嘻嘻。太阳一来,化作烂污泥。”“雪狮子,假威风。太阳公子会打猎,把你活埋污泥中。”简简单单的句子,洋溢着浓浓的孩童的天心与天真,何尝不幽默?沈雁冰说,初识陶行知只觉得他是位古板的老先生,日子久了、来往多了,才发现这位古板的老先生骨子里原来是个“顽皮的孩子”。

按老李封底的价格,我把书买下了。书的责任编辑是周竹安,负责校对的是助理编辑王敏,周竹安逝于1977年,王敏新中国成立后是上海文史馆馆员,前几日请教文史馆友人陈挺,她说王敏生于1922年,最新文史馆的通讯录中不见他的名字,是否健在,要待她打听打听。不多时,她来消息说老人已经去世了。真遗憾,封面上那一笔恭恭敬敬的小楷是谁的手笔,暂时无从考证了,对于陶先生,我却越发敬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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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唐吉慧,上海宝山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上海市作家协会理事、宝山区作家协会副主席、同济大学客座教授、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宝山区新联会会长、宝山区青联副主席、宝山区文联副主席、上海市人大教科文卫委员等。

选稿:唐枫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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