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一年一度“世界读书日”。

去年的今天，当人们聊起实体书店，讨论度最高的莫过于坐落在福州路上海文化街的“上海书城”。很多人怀着浓厚的兴趣，期待着、揣摩着这座当时还在重装翻新的文化地标，究竟会以何种面貌回归。

当去年10月28日，上海书城的大门凭借“以书为城”的理念向公众打开时，人们发现，除了有序摆放的 10 万余册图书可供阅览、选购外，一种全新的文化生活正迎接着他们的到来。

但其实，不仅仅是书城。在黄浦，这个上海实体书店分布最密集的城区，18.71平方公里的陆域面积中，分布着大中型书店26家，还有许多小书店星罗棋布。而当人们真正走进这些实体书店时同样会发现，它们早已经从单纯的阅读空间，跃升为一个个具有全新概念的文化和生活空间了。

培养更多人读书的习惯

几天前，来自土耳其的上海纽约大学学生童德思，在上海书城欣赏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英语脱口秀表演，逛书店、品咖啡、看演出，这场上海“标志性书店”之旅让他印象深刻，“这里的文化气息非常浓郁，从买书、品茶、约咖啡，到看演出、观展、参加各类工作坊和活动，既综合又现代。”

这和上海书城设计师俞挺最初的设计定案不谋而合：上海书城应该从一个书店变成一个以知识分享为平台的、具有诸多应用商业和社交场景的文化综合体。他认为，“书城要为更多还没有养成读书习惯的人设计，让他们走进书店，只有在他们手中，书店才能真正活起来。”

如今走进上海书城，沿着自动扶梯盘桓而上后，看到的是用书架围合的16个屋中屋，藏着脱口秀剧场，作家书房，养生课堂，美术馆和咖啡馆。穿过两侧的书架后，有简餐、茶馆、画廊、咖啡馆、艺术家具店、礼品店、文具店。俞挺说，当他带着别人一层层沿着街道经过建筑、中庭、天桥一直走到顶层，听到最多的感慨是——“这才是一次文化的city walk。”

可以说，这是上海书城和俞挺对被美化的集体记忆的一次挑战。结果如何？如今上海书城重装回归已有半年，每天有约一万人光顾，而这个数据是全上海80%的商场都想要的。上海书城运营总监杨洁谈到，上海书城在改造时就提出了“方寸悦读之地，无界智慧之城”的理念，“分设在各个楼层的咖啡厅、特色餐饮、文具店、潮玩馆是赋予了上海书城带着综合性、现代性色彩的新‘皮肤’，让上海书城不再仅仅是购书、读书的地方，更成为一座综合性的文化消费‘新城’。”

空间大了就有了兼容并蓄的雅量

综合性的运营模式，也让上海书城愿意用包容的心态接受一间独立书店的入驻。今年元宵节，上海第一家女性书店馨巢书屋正式在上海书城启动“2.0篇章”。

“一座城市需要一家女性书店。”这是馨巢书屋创始人王霞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馨巢书屋2020年年底在黄浦区八号桥创意园开业。3年时间，这家将目标读者聚焦于女性的书店，举办了500余场沙龙，每月举办一场女作家新书分享会，每周举办《红楼梦》精读会，线上线下共计服务5万余名女性读者。

从决定开独立书店伊始，王霞就不惧怕书店扎堆带来的竞争，“我们都是为读书人服务，相互的业态还能形成不同的特色。”如今入驻书城，她更希望女性阅读体系可以借助上海书城的平台，服务全民阅读，传递女性力量，以书香塑造城市气质，用阅读点亮城市之光。

上海书城总经理赵锋表示，“我们联手是一次互相引流、互相赋能的合作，在大而全的上海书城中打造一个专业的‘女性书屋’，吸引精准读者群体，是我们共同的期望。希望书城和书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从小了看，这是上海书城与馨巢书屋实现“1+1＞2”的效果；站上更高的视角，这也是黄浦具有深厚文化底蕴，能够包容并培育各类个性化书店的生存和发展的体现。

在这里，诗意犹存理想未灭

3年前，“90后”范立群在网上看到一篇文章，说很多书店“倒”了，这反而让爱写诗的他激起了藏在心底许久的一个诗意的念头，那就是开一间与诗歌相关的书店，用诗集填满空间，将诗句洒满角落。

这间上海第一家诗歌书店应该开在哪儿？范立群一眼相中了绍兴路19号的店面，“两层楼面，还有个地下空间，太适合了！”装修的时候，附近的爷叔总来跟范立群聊天，“他告诉我绍兴路是上海最有文化的一条马路，有很多出版社，还有张国荣最喜欢的汉源书店。”范立群越来越相信，泡芙云书店开在绍兴路的决定，做对了，“绍兴路，适合开书店，也应该有书店。”

开业至今，泡芙云书店完全“融入”了绍兴路上的住宅、学校、酒吧、昆剧团、出版社。“除了年轻的读者，附近的街坊们也常常走进书店点一杯咖啡，坐一会儿，翻翻书。”范立群觉得，这才是书店存在的最大意义，也只有在一座包容性强的城市，才能有这样一家书店发展的空间。

正因如此，泡芙云书店“在这里，诗意犹存，理想未灭”的宣言才显得更加意味深长。“诗意”与“理想”也同时揭示了一种可能——在黄浦，可以用没开过书店的思维，努力试一试。

一切都是为了让艺术回到生活中

没有开书店经验的人可以，有着丰富出版经验的naive理想国自然也可以。作为出版品牌开的实体店，naive理想国里有几千种书。但不同于传统书店，naive理想国呈现在人们面前的，是一个集书籍、咖啡、鸡尾酒为一体的多功能空间和复合业态。

2023年国庆节前夕，naive理想国在上海洛克·外滩源开出了自己的第三家店。长久以来，外滩源所在的街区一直扮演着文化枢纽的角色。这里孕育了中国第一家公共博物馆，最早的现代画廊和最负盛名的剧院。

与历史建筑共息共生的naive理想国，也在不同文化交织的地域创造着另一种可能——以做书的态度去“编辑”每一款咖啡，每一杯酒，希望在有限的呈现中将书中的意象通过更为精准的五感传递给饮品的“读者”们。在这个地处外滩“万国建筑博览会”源头的书店里，一个让人们津津乐道的“桥段”是，取名自12个国家艺术作品的鸡尾酒，邀请客人在“作家的房间”来一场独属于外滩的“旅行”。

当然，无论呈现多少种可能和形式，naive理想国的“理想”却从没有改变过：让思想落地，让艺术回到生活中。

大数据、空间设计、融合业态、个性化服务，这一切正在成为各类书店生存发展的方向。那么实体书店的春天到来了吗？未来它还会变成什么模样？不好说。但几乎可以肯定的是，书店的边界会不断被打破，它会成为一种由更多人共同参与营造的独特的文化体验和生活空间；往大了说，甚至会成为街区甚至整个城市文化历史空间的延伸。

这是人们已经能够看见的景象。但是对书店的未来，无论怎么想象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