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第一财经 钱童心

空军军医大学3月14日在微信公众号发文称，空军军医大学西京医院已于3月10日实施一例“基因编辑猪-人”异种肝移植手术，成功将一只多基因编辑猪的全肝以辅助的方式移植到一位脑死亡患者体内。移植肝脏恢复血流后已持续工作96小时，正常分泌胆汁，未见超急性排斥反应。

经科技查新，这是全球首例由猪到人异种肝移植公开报道案例。在过去两年中，美国相继开展了多例“基因编辑猪-人”异种肾脏移植和心脏移植手术，但未报道过异种肝移植案例。

这项最新的手术由中国科学院院士窦科峰和西京医院肝胆外科主任陶开山带领，实施了保留移植患者自身肝脏的辅助性肝移植手术，模拟了临床肝衰竭患者的替代支持治疗过程，整个手术历时约9小时。

据介绍，手术实施方案先后通过学术委员会、伦理委员会、器官移植委员会和动物委员会论证，严格按照国家有关规定逐项进行。移植受者系一例重型闭合性颅脑损伤患者，经过医院全力抢救，三次评估均认证为脑死亡，家属同意无偿参与异种肝移植科学研究。

此次肝脏移植采用的供体猪由成都中科奥格生物科技公司提供，O型血，23公斤，供肝称重700g。研究人员敲除了3种会引起“超急性排斥和急性体液性排斥”的猪抗原；并转入2种“人补体调节蛋白”和1种“人凝血调节蛋白”。

以基因编辑猪为供体的异种移植正在全球吸引广泛的关注，这种方式如果被验证可行，将成为缓解移植器官短缺问题的有效工具。我国此前关于异种移植的大部分研究都集中在基因编辑猪到非人类灵长类动物，例如狒狒和猕猴。

此前，窦科峰团队已于2013年实施亚洲首例”转基因猪-藏酋猴”异种异位部分肝移植，又于2020年实施了“多基因编辑猪-猴”肝心肾移植，并创造肝移植受体存活世界纪录。2022年，团队成功实施国际首例“多基因编辑猪-猴”多器官多组织同期联合移植”。

窦科峰介绍称，这是医学界第一次将基因编辑猪肝植入人体内，在目前观察的96小时内，移植的基因编辑猪肝脏，在人体内能够发挥生理功能，正常分泌胆汁，说明有可能替代人类肝脏。该项研究的顺利开展，是异种器官移植领域的重大突破，也是异种肝移植向临床迈进的关键一步，为下一步的临床应用提供了理论依据和数据支撑。

他还解释道，相对于肾脏和心脏，肝脏涉及合成、分解、凝血、解毒和免疫等功能，解剖结构和生理功能更为复杂，因此，基因编辑猪的肝脏至今还不能完全替代人类肝脏发挥功能，异种肝脏移植技术难度和科学意义更大。

空军军医大学援引数据称，我国有近4亿肝病患者，700多万肝硬化患者，每年新增30万至50万肝衰竭患者。对于肝衰竭患者而言，肝移植是唯一有效的根治方式。现实中，很多人因等不到人类供肝而失去生命。而异种肝移植不受供肝数量限制，可使更多终末期肝病患者获益，未来可能替代同种肝移植。

异种移植的临床应用价值还体现在对于急性暴发性肝功能衰竭患者，将异种肝移植作为一种暂时的替代同种肝移植治疗的手段，可以让患者自身肝脏功能经过移植肝脏帮助后得以恢复。

如何推动异种肝移植走向临床，也是当下领域内学者十分关注的难点科学问题。器官移植专家、复旦大学上海医学院副院长朱同玉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这例手术采用脑死亡受体进行临床试验，是我国异种器官移植研究探索领域迈出的重要一步，有望推动异种移植研究和技术的发展，并提供更多临床数据和经验。”

朱同玉同时表示，肝脏的功能相比肾脏和心脏而言更加复杂，因此在移植后，肝脏如何发挥正常的生理功能值得花更长时间去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