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杜鹃，王家卫拍出来是天仙，时尚杂志拍出来可能就让人一言难尽。
前几天《繁花》家族齐聚上海某商业活动，剧迷粉丝在现场人群中寻找各自喜欢的玲子、梅萍、强总、葛老师，没想到雪芝也在。演员身份的杜鹃依然有一种人淡如菊式的清冷，就像《繁花》里她出现在曹家渡的洪顺兴，闹哄哄的人群马上闪开一条道，极写其艳光凛然。据说王家卫找她是因为“冰美人”气质，时尚圈的朋友却说实乃大谬，她本人明明就是一个爱笑的“小女孩”。
影视圈与时尚圈之泾渭分明，以杜鹃为交叉点，倒是可以由此窥见一二。对同一人物的观照，影视文化所代表的大众品味，与时尚圈所代表的潮流审美，有时候可说是南辕北辙，不仅不在同一个频道，甚至不像在同一个时代，实在是你不知我，我不知你。比如影视剧里的时尚题材，多被吐槽严重落伍，土到掉渣，宋佳拍的那部以时尚杂志社为背景的《盛装》，只让人记住唱衰行业的那句台词，“整个纸媒行业穷途末路！”八年过去了，时尚媒体依然维持着体面，虽然行业盛典、慈善晚宴多成昨日云烟，但“金九银十”的封面人选时不时还在牵动人心。
我们也不禁要问，本土为什么没有像样的时尚剧？时尚女魔头的故事，讲了又讲，仿佛每本杂志每个时代的新老交替都如宫斗般惨烈，却也吸引无数年轻人继续投身这烈火烹油般的行业。从《穿普拉达的女王》到2019年的剧集《意大利制造》，既讲媒体老将不许人间见白头，不肯退出舞台，又讲新人要出头，顺便夹带丑小鸭变公主等职场励志元素，从故事人设到情节走向，大抵相似，说明基本概括这一行业的运行法则与风格作派，也备受观众认可。只是这样的故事不太能本土化，一则本土行业剧里的职场大多形同虚设，二则本土时尚圈的新闻总是不按常理出牌，可能，比电影还精彩。比如近期《Vogue》杂志的最年轻主编章凝宣布离职，是时尚圈开年的头号新闻，华裔网红女孩一朝晋身主编，本该是这个时代才有的传奇，但上任三年宣布离场，剧情起落之动荡莫测，离你我熟知的那些剧本设定实在相去甚远。
好巧不巧，杜鹃也在这一历史性的微妙节点上屡次现身。去年她被撤下杂志封面，一时轰动，理由是“违反排他协议”；今年由章凝亲自掌镜她的封面，似是弥补去年无心之过，但成片效果又惹来热议，反而在《繁花》中如鱼得水，继续白月光。加上去年全球编辑总监安娜·温图尔安娜来中国参加的那场活动，因为今昔对比反差太大，也是话题不断，如此几次三番，越发显得这世界太像一个草台班子，《一代宗师》里丁连山的话犹在耳边：面子可不能沾一点儿灰——面子里子该如何维持平衡，实在是门大学问。
本土时尚故事到底该怎么拍，其实洪晃在电影《无穷动》里已经示范过一次，就像她如今在播客里那样，直接开麦。当年吴彦祖第一次当导演拍电影《四大天王》也是这样，拿着摄像机直接杀进娱乐圈现场开怼。非如此不可，既然草台班子都在摆烂，除了向它们宣战别无他路。所以，这次这个摄像机，又该交给谁？
来源：周到上海 作者：长凤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