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世佳第三次站在中国大戏院舞台，这一次他带着自己的尤古立剧团，进行创团话剧《卡利古拉》全国首演。这是演艺大世界·2023国际戏剧邀请展剧目之一，也是他给自己的本命年礼物。
11月2日至5日《卡利古拉》首演，票被一抢而空。尾场谢幕，金世佳在演后谈时总结，“我们是幸运的，有这么多愿意为此付出的成员义无反顾地加入，用70天时间，从零开始，找到一个安静的远离城市的地方，同吃同住，每天的生活就是一起排练，寻求一种生活的慢节奏，并试图打碎已有的舞台惯性。”
《卡利古拉》谢幕
去排更难的剧本
“尤古立”的意思是“慢慢来”。时间拨回到首演前。
排练间隙，金世佳一边聊着戏，一边盯着墙上的舞台监视器，白色人影在台上穿梭，准备联排。
大批影视明星跨界演舞台剧，是不是趋势、有没有动因，一度被热烈讨论。早在这个话题成为话题前，金世佳就在演话剧了。
第一次站在中国大戏院，金世佳在田沁鑫执导的《狂飙》中饰演田汉。第二次来中国大戏院，他主演话剧《威尼斯商人》，一票难求。第三次是《卡利古拉》。
这一次的金世佳比演《狂飙》和《威尼斯商人》时都更忙。电视剧《问心》刚在央视落幕，《要久久爱》预告片又看到他，电影《刀尖》本月上映，明年将有新剧《利剑玫瑰》。还没有拍的《猎罪图鉴2》早早预告他将主演。
时间对一个忙碌的明星意味着什么？秋天，金世佳用两个月排演《卡利古拉》。
24岁，上戏毕业生金世佳去日本深造戏剧，36岁时他又读了《卡利古拉》剧本。时隔一年，他携手导演邵泽辉把作家加缪的戏剧处女作《卡利古拉》搬上舞台。
《卡利古拉》讲述是妹妹也是爱人的德鲁西娅去世后，年轻的罗马帝国皇帝卡利古拉消失在众人视线中，独自在外游荡了三天，亲人和爱人的死亡让年轻的帝国掌权者意识到：追求幸福和必会死亡之间存在永恒的矛盾。
《卡利古拉》
《卡利古拉》
“去年我在上海，有很长一段时间待在家里，把以前看过但慢慢淡忘的东西重新捡起来。”金世佳说，人的轮回是12年，“24岁，我去了日本，36岁，我要不要做一些改变？”
排演《卡利古拉》，源自金世佳对自己的不满，“能够接到的工作、要去做的工作，与以前我学的戏剧没有直接关系。有人说我挺好，但是对于想达到的目标，我感到远远不够。不够，就要去提高自己。我能想到最棒的办法——去排更难的剧本。”
为什么不是观众更熟悉的莎士比亚、曹禺作品，而是大众知晓率不高的《卡利古拉》？
金世佳回答，莎士比亚也有好多作品，除了《哈姆雷特》《麦克白》《李尔王》《罗密欧与朱丽叶》《仲夏夜之梦》《威尼斯商人》，还有很多历史剧，极少在国内看到。
“我们看戏，和现在的短视频一样，永远只关注最抓眼球的那部分。真去研究莎士比亚，会发现他的体系非常庞杂。从早期、中期作品，再看他的中晚期作品，你才会知道当时的戏剧环境，莎士比亚如何演变。如果看几个短视频，谁谁谁说了几句话，就觉得，‘哎，戏剧应该是这样。’我觉得，那可能有很大问题。”
我不要演得无趣、无聊
金世佳想做古典主义的戏，看看一百年前的加缪写了两千年前的卡利古拉，2023年能给观众什么样的火花？“对《卡利古拉》，我们没有再加工、没有创新、没有解读，加缪写了什么字，我把它演出来。”
出人意料，金世佳并不想做阳春白雪的戏剧。“如果没有人看得懂我的戏，还不如不做。一个人做自己喜欢的、别人都不喜欢的事，注定不长久。演戏，就是给观众看的。”
《卡利古拉》让金世佳想起HBO古罗马题材电视剧，“角色不说很深奥的话，有很多情节铺垫。看的同时，又能够理解一些25岁加缪的想法。他按照古希腊的悲剧手法去写《卡利古拉》，极少舞台调度。演员站在台中间，一束光洒下，开始对着观众说话，很锻炼人。”
想实现戏剧理想、想锻炼自己，做一部剧就好了，为什么不惜工本创立一个剧团？
金世佳用“少林寺”作比，“我不可能今天去少林寺，明天就能出来表演。没有十年八年，不可能在身上有改变。做剧团，我想给自己一个新的开启。每年用两到三个月做一个戏。我能从中获取我想得到的东西。”
《卡利古拉》
《卡利古拉》
有意思的是，金世佳对优质表演的定义，有别于大众熟悉的观念。他不认同表演越自然越好，“越不像演的，越好？那我索性别演了，我们演员做的工作就是从生活中截取片段进行加工，再提取、提炼，用艺术的形式呈现给大家。”
那么金世佳给自己设定的表演目标是什么呢？
“如果我的角色，换另一个人也能演成这样，那就是我的表演失败了。我不要演得无趣、无聊，不要按照某个模板演。我喜欢打破别人的想象。不一样，就是坏事吗？为什么大家害怕‘不一样’？”
《卡利古拉》
能做演员，要和别人有点不一样
为尤古立剧团挑选演员，第一轮筛选，金世佳没有看简历，只看照片，“我后来发现，看照片与看真人差别挺大。以后我选演员，要么找体院的，身体好，要么选复旦交大的，脑子好，起码得占一样。”
金世佳曾是一名游泳运动员。2002年获得上海市运动会100米自由泳第三名，次年获得全国青年游泳锦标赛100米自由泳银牌。2005年考入上海戏剧学院表演系本科。
“严酷严苛的环境，让我学会遵循游戏规则。看到有些候选人，我觉得他们太孱弱了。能做演员，要和别人有点不一样，或者身体特别棒，或者特别能吃苦，或者特不计较钱。”
尤古立剧团封闭在西塘70天排戏，金世佳强调身体能量训练。
训练会没收大家手机，禁止刷短视频吗？他不假思索地回答，“真正想学的人不看手机。我不会说，你们必须这样、必须那样。不可能是别人逼你，自己对自己更狠，才可能成为一个好演员。”
《卡利古拉》
《卡利古拉》
最后，记者忍不住问金世佳，作为尤古立剧团总监，他为剧团运营成本、《卡利古拉》票房操心吗？
“有人喜欢跑车，有人喜欢名表，我可能就喜欢戏剧。”对金世佳来说，剧场就是酒吧和餐馆，“有人吃饭、上酒吧，一晚上花几万块。换成我，就在剧场里哼哧哼哧干一干，也挺高兴。大家一起早上训练身体、下午排练，晚上聚餐聊聊戏，可能就是我想要的，干点自己想干的，把它做好。”
考虑到尤古立剧团不仅做一部戏，而将一直存在下去，金世佳在拍戏挣钱，“剧团运营，和吃饭一样，吃得起就吃，吃不起就换便宜的菜。”
《卡利古拉》
分享了关于舞台、表演的所思所想后，金世佳又一笔清零，“我不想把所有事都做得有意义。当一切都追求意义，事情开始变得无趣。我所谓的意义，在别人眼里可能一文不值。我说《卡利古拉》要追求什么，可能有人说，‘大哥，我还没吃饭，让我先吃饭好吗？’不同空间里，大家面对的问题不一样。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短视频，愿意看戏的人看戏，愿意思考的人思考，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选稿：吴春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