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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品读】小凳子小椅子
上海长宁2023-11-05 10:1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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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从境外到上海定居,我惊异地发现他是如此喜欢小凳子(他不喜欢高档明清家具),我从来没有碰到过收藏小凳子的人。于是,每逢出去开会或旅游,就留意收集各种小凳子,捎给哥哥。

我在浙江卢宅外的古董街买了一个六只脚的、凳面镶嵌贝壳的凳子,叫汰脚凳,洗脚时坐的,稳重;我在吴中路的古典家具店买了一把榆木小凳子,典型的山西风格,凳面宽大,纹理粗犷;我在江西婺源买了一把未油漆过的樟木小凳子,回来火车上全是它的扑鼻香气;还买到了可供脚部按摩的滚凳;买到了玩具般的小套凳(一只凳子套着另一只凳子,像俄罗斯的套娃)……

和哥哥把玩切磋久了,我也喜欢上了小凳子,但我不能也收藏这一类,否则抢了哥哥的戏,弟弟要比哥哥小一档,应该退而求其次:我便收集迷你的小凳子小椅子,它们小到不能坐也不能用,只能放在桌子或博古架上欣赏,下面照片上看到一个小凳上放着打火机,读者可以按比例算出这些玩意儿有多么微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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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排左侧的椅子是我在茂名路一家专门卖西洋旧物的店里买的,英国老货,那模样似乎是英国大公贵族所坐交椅之缩小版,方方正正,端端正正,小虽小,大气。老板开价300元。我说:这木头是一般的松木,椅背上也没有花纹雕刻,连榫头都是直榫,出价贵了。老板说:错过了就错过了,上海找不出第二把。我只能忍痛割“钱”。

后排右侧的矮凳是我在老城隍庙古玩市场淘来的,真正是小凳子中的“矮脚虎王英”,重心低,两头翘,实木所做,分量很重,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是可以在上面坐一坐的。商家为什么要制造这种形状的矮凳?难道它是古代的枕头,或者搁臂?

前排右边的那个,是我到横店影视基地的片场去,路过一家专卖黄杨木艺术品的店凑热闹时买下的,黄杨木雕,虽然只是一手可握,但是雕刻精细,人物生动,布袋和尚已经够喜庆够逍遥的了,再让他坐上摇椅不停地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别提有多惬意了。我轻轻拨动这个小摇椅,它真能载着和尚摆动不止。中间的小凳子是我最欣赏的,比例得当,中规中矩,乃中国小凳子的传统典范。四条腿是卯榫结构,不是直的而是外斜的,增加了稳定度。有个做过木匠的朋友告诉我:斜榫的小凳子小椅子要比直榫的难做得多,一个木匠只要能敲出一个斜榫的凳子,就达到三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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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是很喜欢小凳子小椅子的,或者坐着看图书,或者搬过来搬过去“办年家家”。一位外公曾经问过外孙女:你为什么喜欢小凳子小椅子呢?外孙女回答说:它有四条腿,但是它不会走。我只有两条腿,我会走。

有时候我呆呆地想:人都是从牙牙学语开始的,都是从蹒跚学步开始的,都是从坐小凳子小椅子开始的,那是一种歇息,一种享受,一种过程……

选稿:吴梦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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